鹦鹉会学鸽子叫

【陆莲】末日什么的最无聊啦（上）

欠@あめ雨 的饭（x）

CP是陆久*黑羽莲华，前后没有意义

非黑门设定的末日，很意识流。

（1）

黑羽莲华并不喜欢末日，末日降临的时候，人们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与最深的欲望都变了样，变得极高贵或是极丑陋。高贵的意志她偷不走，丑陋的恶念她不屑一顾。

无聊，简直是太无聊了啊。这是一种撸猫也无法化解的空虚。莲华哄好猫咪们，从一地令人无法落脚的毛茸茸中单脚跳着地挤出来，前往厨房检查物资的储备情况。食物、水、应急手电、防身武器、便携发电设备、保暖物资……

我就是这么贪生怕死，莲华叹了口气，又复而露出笑容，我要一直活下去，为了我自己，或者为了猫儿们。心思流转间，莲华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人们的欲望提不起兴趣了。那么多人都想活下去，挣扎着活下去，然后呢？极漫长又极空虚的遥望。当一半的人的欲望都化作如此虚无的遥想……以五彩斑斓的欲望为食的少女，她的生活自然变得无趣起来。

莲华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从窗口往下看去，张开折扇掩住扬起的嘴角——还好，总有些不明真相的愣头青仍不自量力地坚持着曾经的愿望，不见棺材不落泪。

楼下的树丛中，闪过一个红黑色的影子。

那是名为陆久的少年。半年前，他和他的伙伴们开发出了名为“帕尔勒斯”的人工智能和在此基础上搭建的名为“天涯之翼”的交易平台。不幸的是，这一成果遭到了知名财团卢森集团的窃取。少年们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妄图从卢森手中夺回被偷走的梦想，最终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陆久家破产，还有人为此失去了生命，少年们永远失去了那个名为“雪礼生”的同伴。

在这个惨烈的故事中，黑羽莲华一如既往地扮演了怪盗的角色。她接下卢森集团的委托，成功盗走了“天涯之翼”，换取了可观的报酬。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或者说不在乎——这一时兴起会续写怎样的罪恶。但是啊，像这样牵扯过多的委托到底是个麻烦。于是黑羽莲华决定，不再接受任何第三方委托，只单纯追逐自己的欲望。

“卢森集团对天涯之翼志在必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怪盗。”

当怪盗在夜幕中划过城市的天际，第无数次俯瞰高楼在卢森附近捕捉到那个少年的身影时，黑羽莲华这么对自己说。

或许是那天的路线太过顺路，或许是那夜的月光太晃眼，又或许是那天的海风太过畅快，少女难得地多管闲事，帮助少年甩脱了卢森的追捕。然后啊，就是数不尽的麻烦与纠缠——半年前她盗走天涯之翼时，竟不慎被扫地机器人拍下了模糊的背影。

不领情的小子要来向她讨债来了。

黑羽莲华并不后悔。

那个少年虽然是个无法理解的麻烦，但也是一个有趣的消遣。莲华实在无法理解他的生存方式。那个少年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才能过上好日子，却被内疚于仇恨困在原地，整日以幼稚的方式不计后果地骚扰着卢森集团，以一贫如洗的生活自我惩罚。

卢森没有愧疚，我没有愧疚，你又为什么要愧疚呢？少女产生了困惑，也生出了好奇。

为着这一份好奇，黑羽莲华不甘在末日之中弄丢来不及解开的谜底，于是少女想方设法为少年添置了不少物资。在第七次送去物资之后，少女终于被抓住把柄，找上门来。

少女俯视着昏暗的街道，手掌贴在玻璃上，有点冷。半晌，温热的吐息在冰冷的窗面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少年的身影。于是少女打了个响指，烟烟罗轻而易举地便把少年骗走了。

（2）

少年走了，但却留下了尾巴。

轻敌的少女下楼时猝不及防地被扫地机器人碰了瓷。

“狡猾的小机器人啊，你一定很值钱吧？”黑羽莲华将搭载着小趴的机器人拎了起来。

“小趴现在还不完整，所以不够值钱！”扫地机器人四轮转得飞快，状似挣扎，“你已经被小趴标记了！主人很快就会来给小趴撑腰了！”

“诶呀诶呀，听起来很可怕嘛~”黑羽莲华饶有兴致地说道，“要是没有人质的话，我可能就失去把握了呢~”

“！！！”

莲华等了好一会都不见那烦人的少年出现，本着物尽其用的想法，便将小趴牌扫地机器人绑架回家，刚好可以打扫一下满房间的猫毛。

不愧是人工智能，小机器人摸爬滚打了一小会，很快便掌握了诀窍，把整个客厅打扫了个干净。

到了这时候啊，一人一趴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小趴啊，你的主人要是还不来的话，你就不是打扫一次客厅那么简单了。”莲华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主人说你很狡猾！所以在抓住你之前，小趴不可以和主人联系！否则会被你发现的！”

“不能和他联系，也就是说……”莲华嘴角的微笑消失了。

“小趴现在……现在联系不上主人了！”扫地机器人没头苍蝇般在地板上打起转来。

“我知道他去哪了。”莲华噗嗤一笑，一把抄起小机器人，“真是太有趣了，小趴啊——你的主人难道不知道世界末日的事情嘛~都到现在这关头了，他还想着要把帕尔勒斯夺回来呢~”

“什……什么？”

“出发啦，我们去卢森。”

少女一把拉开窗户，狂风撩起她闪烁着星光的灰色长发，而后她一跃而下，烟尘般消散在空气中。

怪盗划过天际。

还好把猫咪们关在卧室了，莲华想，不用担心它们学着我的样子乱来。

猫咪有没有九条命莲华不知道，莲华自信自己有九条命，她还没有活够呢。

（3）

卢森大厦旁的咖啡店，一名青春期少女正喝着陶瓷杯中的奶茶，看着一本没有营养的言情小说。

灾难的火要想烧进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恐怕还要不少时间吧。只是来去的人们多少有些焦躁与行色匆匆。

这样的烦恼感染不到少女身上，她被财富保护得太好。她太年轻，太单纯，也太相信未来。

真的是这样吗？

黑羽莲华努力保持脸色不变，但是这本畅销读物实在是不堪入目。什么年代了，还流行救赎流——谁说孤苦伶仃的人就缺爱呢？莲华忍不住想到。

他们早就不需要爱了。他们早就学会一个人活下去了。

门口风铃轻响，目标出现了。

那是一位长得不错的年轻人，根据莲华的情报，他是卢森资本某高层领导（当然比不上茵兰）的助理。关系户，毛手毛脚，但是门禁级别挺高——

看书过于认真的“青春期少女”不小心撞在了那人身上，有礼貌地道了个歉，走出咖啡店，消失在街角。

&&&

卢森集团私人监狱。

陆久“坦然”地躺在地板上，构思着下一次针对卢森的作战计划，用思考赶走胸中的愤懑。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想必又是不肯放弃的审讯人员……这是第几个了？少年翻了身，留给外面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而后，少年的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公主殿下，恶龙看上了你的财宝，要把你抓去恶龙巢穴咯～”

轻柔的吐息燎过耳畔，轻快得仿若幻觉。少年猛地翻身仰躺，迎上已直起身的少女那居高临下的满是笑意的目光。

怪盗俯视着猎物，恶龙审视着“公主”。

少年猛地站起，破坏了奇怪的氛围，言简意赅地道：“这里装了新的监控，我们快走。恩……恩怨一会再算。”

“如果说，我有帮手呢？”少女笑了，从口袋里变戏法般拎出一个小机器人。

陆久猛地后退一步：“小趴？你……你快放了他！”

“诶呀~到底是谁放了谁呢？”怪盗故作沉思，“想要解救人质的话，就和我走一趟吧~”

&&&

一个小时后，恶龙的基地，猫咪包围中。

陆久捧着一杯热咖啡，在怪盗明晃晃的注视下局促地挤出一句感谢。

“小少爷，你到底知不知道末日将至呢？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还惦记着……那份早已丢失的宝藏呢。”少女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也想问你，你又是为什么，总要多此一举地救我呢？”寄人篱下的少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强硬。

短暂的沉默，目光一触即分。

在一切覆灭之前，执着于未解开的谜题、未完结的故事、未揭开的真相，这是年轻人的狂妄与特权。他们的人生还未被太多半路夭折的故事塞满，沦为庸常。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们的火苗不会轻易熄灭。

“我嘛~就当是给卢森集团添堵吧。”怪盗笑了笑，眼波流转，“他们凭着那么点报酬，雇我偷走那么重要的宝藏~就这么令卢森如愿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不仅仅是为了复仇。”陆久垂眼，“我曾经想以帕尔勒斯为基础搭建一个交易平台。我现在依然想这么做。我想在这片混乱中……让每一个人手中现有的物资发挥最大的价值。”

幼稚的野心，幼稚的执念，不知何者更胜一筹。

“真幼稚啊~”怪盗长叹一口气，“但是看起来，我似乎有理由帮助你——毕竟我需要猫粮和猫罐头。”

宠物用品，乱世中的奢侈品。但到底比不上人类的食物。

“我……”陆久很想拒绝，可是只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撼动卢森集团，更遑论那庞大的野心。联想到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你的想法我很喜欢，我们各取所需罢了。”黑羽莲华不知从何处掏出纸笔，“制定计划吧，小少爷~”

（4）

在为夺回帕尔勒斯努力的那些日子里，两人在同一片屋檐下分享了数个沉默的夜晚。

这样的夜晚，总是能勾起人的回忆。

少年少女的交集始于一场悲剧。从这场悲剧中，飞扬的怪盗学会了责任与因果，骄傲的少年学会了现实却没有学会妥协。

那场悲剧——雪礼生之死——对亲历者而言是沉重的，对整座城市而言却轻如鸿毛。

怪盗偷走帕尔勒斯是导火索，雪礼生学着陆久公然反抗卢森集团是催化剂，但是如果没有卢森集团的不择手段，雪礼生不会死。

显而易见的是……卢森不会对弱者感到愧疚。

最开始，怪盗也以为自己不会愧疚的。那时的怪盗初出茅庐，刚被命运捉弄丢失珍贵之物，于混沌中享受着偷走他人“珍贵之物”的快感，却不曾要夺取他人的生命。那条与她相关的人命预示着最糟的后果，在混沌中划出一道警戒线。

沿着那条线走呀走，怪盗重新定义了被自己抛诸脑后的轻与重，然后遇到了另一个被这条线困住的人。

于情于理，都不该愧疚至此，却在命运的捉弄下于此作茧自缚的人。

最轻的飞翔遇见了最沉重的坠落。

有恩怨便有交集，有交集便有亏欠，在错位的亏欠中，得以窥见彼此截然不同的人生。

因此结缘…因此，永不相恋。

所以啊，在那每一次计划中，在那刀锋上共舞的每一刻里，两颗心的剧烈跳动，只为刺耳的警报，只为即将成功的计划，只为飞跃与腾挪……不可能是为黑暗中另一个人的呼吸，不可能出自吊桥效应下荒谬的心动，不可能源于两个灵魂间的致命吸引。

不可能。

&&&

对讲机坏了，嘈杂的电子音挤占了通话频道，令陆久感到烦躁起来。

帕尔勒斯已经成功到手，可是怪盗却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在接头地点。理智告诉陆久，那个女贼来无影去无踪，本领通天，轮不到自己操心。可是人毕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所以陆久控制不住地担心起来。

只是作为朋友的担心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陆久身边略过。

“到手了吗？别发呆啦~我们要准备撤退咯~”

怪盗跑在前头，闪烁着星光的长发扬起，发梢隐没在夜晚的风中。一阵晚风，一个梦。

这阵晚风伴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得偿夙愿的欣喜一同吹进陆久的心里。轻飘飘地，不真切地。

终于抵达了临时据点的门口，怪盗等在那里，没有开灯。

“多么有趣啊，落到如今这幅田地，勉强倒算是两清了。”少女的声音轻得宛若叹息，“完璧归赵——可惜太迟了。”

太迟了，不管从什么角度，都太迟了。

在被少年触碰前，少女的幻影消融在灯光下。

&&&

与此同时，卢森集团牢房。

“烟烟罗的持续时间到了吗？”怪盗俏皮地笑了笑，抬头望向窗口透出的那一角星空。

天空很美，怪盗永远是自由的怪盗，所以怪盗心下有了算计。

你可要快点转移，幼稚天真的小少爷。这次委屈自己当诱饵，是实在没有办法呀~我呀，最惜命也最自私。明天一早我就会把第一个临时据点供出来哦。

一定。

（5）

一天后。

在牢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怪盗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再应付卢森的审问。

美好的计划总是不能如愿。

黑羽莲华大清早的就被敲门声唤醒，牢门外站着一脸严肃的陆久，陆久的身边则是卢森集团的高层领导怜烟女士。

我早该想到的。

怪盗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啊，永远不放弃同伴是所有热血王道主角的通病呢。